「刻刻刻……」
笼罩在漆黑魔铠之中的恶之起源,仿佛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般,肆意地大笑。
「你就是勇者吗?好,很好!」
前来挑战之人,一头璀璨的焰色长发,一身圣洁的金甲。她手中握着一柄细长的白银圣剑,此刻一言不发地做着进攻的姿态。
「虽然勇气可嘉,但也到此为止了!我会干净利落地杀了你,再找到你的同伴,在被囚禁了你的灵魂面前,用三十六种刑罚折磨他们!直至最后一口气!!」
哐啷一声。有低低的呜咽声传来。
“魔王”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。她愕然地低头,冲扔掉了圣剑的勇者大喊。
「你哭什么啊喂,我还没说到最可怕的呢!!」
勇者后知后觉似的擦了下眼角,哽咽地说了一句什么。
「我……我是一个人来的,没有同伴。」
「咦?哦…!我知道了。」
“魔王”再次放肆地大笑。
「人类果然无知!愚蠢!不过,作为无知的奖赏,我之后会去你出生的地方,杀掉你的父母,你的兄弟姐妹,你的爱人至友。最后,再送你去见因你无能而死的父母的亡灵前忏——。」
「我…我已经不记得爸爸妈妈的长相了……呜呜…已经十年了吗……」
扑通一声,勇者突然双膝无力,重重磕在了坚硬的地板上,深深砸出两个小坑来。
「身为勇者就必须比常人付出更多,不能拥有朋友,不能吃好吃的食物,不能睡柔软的干草堆,更不能辜负万千人类们的期待……虽然我也已经很努力地回应了,可要为此去与魔族最强生死相搏,果然还是做不到啊……」
「爸爸妈妈得知自己的女儿是勇者的时候,明明那么高兴来着。要是看见我这幅样子,一定很失落吧……可是还有他们的期待…他们…。我……我根本不想成为勇者啊!!!」
「魔王殿下,请聆听我的祈求吧。如果真如您说的那样,可以送我去见死去的父母的话,那就请您毫无慈悲地动手吧!只要可以解脱,只要可以见到他们……」
如果是死在这里,就没人会怪责我了吧。她仰面望着这位宿命死敌——“魔王”。
神不会回应她,那就向魔祈求与祷告吧。
「呜呜呜,可怜的孩子。」
令人意外的是,“魔王”突然哽咽起来。但因为是魔族的关系,四周充斥起了她哀怨的鬼哭声。
漆黑魔铠化作阵阵黑气,退潮般涌回那人的体内。不多时,一位女性的身姿逐渐浮现了出来。
她穿着华贵的女佣长裙,头生两个弯角,一双眯着的眼睛下面,挂着两行显眼的泪痕。
「对不起,勇者。我,我不该对你恶作剧的。」
勇者呆滞地望着她。
她缓缓靠近,在勇者身前蹲下,只是受到轻微抵抗地,就轻轻拥抱住了勇者那瘦小的身躯。
拥入怀里时,连“魔王”都止不住颤抖起来——这身躯是那样的纤瘦无肉,手心的触感哪有什么柔软的肉可抚摸,全是硬硬的硌手的肋骨。就像拥抱了一个骨架一样,感受不到任何可以称为生命的气息般。
「一路过来很辛苦对吧?先前的话让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了,对不起……」
突如其来的拥抱,勇者一时不知所措。虽然对方可能因为是魔族的关系,胸脯凉凉的,却没有任何冰冷的感觉。心中涌起的似有若无的暖流,让人不想以任何理由拒绝这个拥抱。
「你…为什么这样做?是想像麻醉山羊那样,用温和的方式让我解脱吗?」
勇者一念至此,有点想说一声谢谢。
「不,不是那样的。」
她正视少女。眼中的红色身影,这张稚嫩的脸庞,这样憔悴、无神,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是人类勇者的话,混在魔族内也足以以假乱真。
「吾名维多丽娅,是主人最精致的造物之一。其实,我是主人派来接你的人。」
「嗯……?」
「先前原本只是想与你开个玩笑的,只是我没有想到后面的事情。真是对不起。可以的话,前往主人宅邸的路上,请骑上我以我为代步工具,以示赔罪吧!」
「诶???」
不由分说,勇者只觉身体一轻,她将自己背在了背上。
「您这是要做什……哇————」
勇者正欲追问,耳边突然刮起了阵阵风声。
魔王领土上空,突然腾起一只遮蔽半块天空的巨大骨龙。她浩瀚的威压席卷所过之地,另那些或弱小或强大的魔物们,对其卑躬屈膝。
…………
勇者并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。她只觉得维多丽娅的背上不像表面那样瘦骨嶙峋。屁股坐着的地方似乎特意布置般,有柔软的坐席,也不受高速行驶下外界强风干扰。与很久很久以前,做了坏事怕被爸爸妈妈发现,跑出去躲起来的那个干草堆十分相似。
那是不可多得的天堂,勇者认为。
迷糊中,她感觉维多丽娅停在了某个地方,与什么人交谈了一番,对方似乎还有些生气,将维多丽娅训责了一顿。
之后的事情云里雾里的,勇者只觉得躺在了比干草堆更加柔软的地方,四周有薰衣草植株的淡淡清香,掀起遮阳窗帘钻进房间的丝丝凉风,还有轻轻的读书似的呢喃细语,像摇篮曲一样。
一切都显得那样静好。能就这样死去的话,必定是很幸福的事情。
这样幻想着,勇者的意识沉入了柔软的黑暗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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